漫話漫畫藝術家——尤路（之三）

沈老师好！感谢您为尤路《抗战漫画》展的支持和厚爱。9月1日尤路《抗战漫画》（重慶市勞動人民文化宮）开幕式圆满殊胜，感谢伯乐沈老师，因您而成就了尤路老先生，杨希代老先生感恩您！[玫瑰]（尤路夫人楊希發給沈國仁的微信 2015年9月4日 15:46）

  （報告文學 之三）   作者沈國仁

幽默和趣昧是魂，生活是源泉

著名老漫畫藝術家華君武先生諄諄告誡：“漫畫最忌諱人雲亦雲，它的旗幟上除了‘面對現實’之外，還應有一句允許：‘標新立異’。”

著名漫畫藝術家方成先生也這樣說：“單純的逗笑，這誰都會，不識字的老頭老太太也能逗孩子發笑，但這種逗笑不能叫藝術。藝術要給人以美感，這不是一般的逗笑所能達到的。藝術是人的智慧的結晶，那些可稱之為藝術的逗笑，都是創造性的產物。”幽默是一種優美，幽默可以創造奇想，幽默可以啟迪心智，幽默是智慧的使者，幽默甚至可以有益於身心健康。趣味就是追求一種奇趣、大趣，雅趣。要幽默出高層次、

超常人的漫畫作品，這便是抓住了漫畫的靈魂，這也是尤路終生追求的境界。他善於用漫畫的眼光去觀察生活，用勤奮去撞擊自己在腦中的靈感產生漫畫的火花。因為他深信，人生需要幽默這種維生素，沒有幽默的民族是悲哀的、愚昧的。他常常為中國人缺少幽默而感歎。然而在一個政治運動接一個階級鬥爭的不正常生活的中國人，又怎麼幽默得起來呢？

嚴格說來，“四人幫”垮臺，”文革”禍亂結束，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，全黨全民抓經濟建設的同時，黨大力提倡文藝創作，文藝複興，漫畫繁榮。經過大災大難的尤路，揮動手中的漫畫之筆為漫壇的春天，精心裝點幽默諷喻的魅力。

從1956年發表第一幅處女作漫畫至今，尤路在漫壇耕耘已是四十多個春秋，在全國、省市級報刊、雜志畫報，如《人民日報》海外版、《新華日報》、《中國漫畫》、《漫畫世界》、《中國青年報》、《漫畫月刊》、《諷刺與幽默》、《美術》雙月刊、《法制日報》、《四川日報》、《重慶日報》、《重慶晚報》、《四川畫報》、臺灣的《四川漫畫家選集》等發表了一千多件漫畫作品。主要代表作《公用過道》，獲全國第七屆美展銅獎，四川省重慶市優秀美術作品金銀獎。多次在各種漫畫大賽中獲獎，發表寫作美術論文近二十篇。

長篇連環漫畫有《小樂天》（原載《紅岩少年》報）、《流浪者日記》（1962年）（《重慶日報》等）、《巴仔和阿蠻》（《重慶商報》等）（（1993年一1995年），《商界》雜志上的《冒先生畫傳》( 1995年，迄今仍在繼續登載“都市周末”)。

1983年由省美協主辦與馬丁、孫光釗等舉辦八人漫畫展（成都），1991年錄制《漫畫講座》（重慶電視臺），1987年作品赴聯邦德國展出，1989年獲全國“五浪液杯”漫畫大賽二等獎，1992年獲全國“雙火杯”大賽二等獎，1993年獲全國“寧紅杯”大賽二等獎，另外省、市級獲獎9次，等等。

同時涉足其他美術領域連環畫、版畫、書籍插圖等，共出版少兒讀物畫冊20多冊。他的傳略人編：《當代美術家名人錄》、《中國美術書法界名人名作博覽》、《中國當代漫畫家辭典》、《中國書畫名家簽名鈐章藝術總覽》、《中國文藝家傳集》、《世界華人文學藝術界名人錄》（第5卷）、《世界美術界傳》（香港）、《漫畫知識辭典》、《中國民間名人錄》等。1994年兼《商界》雜志的漫畫主持人，以他的漫畫“下海”，為國家繁榮的市場經濟加油添勁。1995年初開始，他被特約聘請為極有品位的精品印刷的《現代足球》雜志漫畫主持編輯，球星馬拉多納、球王貝利、辮帥古力特、巴喬以及中國的球星等都是他筆下的漫畫人物。他正是以漫畫足球、足球迷幽默的姿態為中國足球沖出亞洲、走向世界而搖旗呐喊。

而今尤路已是中國新聞漫畫研究會常務理事（設北京），四川美術家協會漫畫藝術委員會副會長，四川美術家協會會員，重慶美協理事、漫畫藝委會副主任，四川科普作家協會會員。

為人為事為文正直厚道，他還愛好練功打坐，推拿按摩。為職工、鄰居病人，尤其是為孩子不知做了多少交口稱贊的好事。他常把所喜歡的箴言鐫刻在石頭印章中，有一枚“藝海無涯苦作舟”金石，他十分偏愛，用以時刻警醒激勵自己。他對漫畫藝術的觀念鮮明，他認為漫畫的創作立足審美情趣的深厚蘊涵：“漫畫是用畫筆寫雜文，作者必須有廣博的知識面。同時漫畫屬美術範疇，作者必須有紮實的繪畫基本功，對光有“點子”（構思）不注重繪畫形式的作品深惡痛絕。對所謂：“學不好數理化就學畫畫，畫不出好畫就學漫畫……”的這種說法，常常達到憤怒的地步。對漫畫的執著追求，也作為一種對“人生如戲”各演其角色的感悟，我不止一次拜訪過尤路的漫畫書齋，他命名的“空空齋”，這裏就含有極深奧而又淺顯的佛學禪意。

筆者讀了幾段臺灣學者、懷謹南老的《圓覺經略說》，與尤路曾有過討論，“……有沒有一個空？什麼都沒有了對不對？即有即空，即空即有。那麼，現在有沒有知覺？有，有知覺。那知覺就不空。”“彼知覺者，猶如虛空”，“因為空，所以有知覺，如果沒有知覺就不叫空。……不抓住一個有，不抓住一個空，不空而自定，不空而自空，即空即有，即有即空，如是！如是！是則名為淨覺隨順，此即唯心淨土，此即是覺性，順此而行，即是上路”。尤路對佛學禪定還有深層見解，他的“空空齋”有謙虛、豁達之意。南老又是這樣解釋的：“虛空性故”。虛空是個形容詞，我們往往有一個錯誤的觀念，把自然界的空間當成虛空（筆者要加一句，把人類生活中的虛無——實在——虛無也看作虛空。）所以，在心理上，自己造就一個空空洞洞的境界，認為這就是虛空，實際上，有個空空洞洞的境界存在，已經不是空了。

這是第六意識有個虛空的觀念，加以造就出來的，在唯識的道理講來，就是作意。自然界的虛空，其實並不虛空，裏面有空氣，水份，灰塵，細菌……等等。筆者與尤路常討論這個問題，佛法所講的虛空是個名詞的引用，虛空既不是有，也不是沒有，無以名之，名之日虛空。我等凡夫俗子，千萬不要抓住一個虛空的境界，當作虛空。尤路的“空空齋”也就不言自明了。

在此值得一提的是，我國漫畫史上，有名的《八人漫畫聯展》，前後兩次都在四川展出，郡產生了轟動效應。

1945年和1983年，四川舉行過二次“漫畫聯展”，參加作者都是八人（1983年是馬丁、尤路、孫光釗、羅遠明、楊昆原、潔秋、黨景彥、潘遠熙，1945年是丁聰、餘所亞、沈同衡、特偉、張文元、張光宇、葉淺予、廖冰兄）。這也算是曆史的巧合吧。

1945年的八人聯展是抗戰勝利前夕的五月中旬在中蘇文化協會開幕的。當時《新華日報》發表了消息、評論，還刊登了大幅廣告。第一天觀眾就把三間展室擠得轉不開身了，以致宣告暫停售票數次。原定展期六天，不得不一再延長，並轉移至市郊工廠區、大學區和化龍橋、北碚等地，後又赴江津、內江、成都等市縣巡回展出，是四十年代我國影響最大、效果最好的一次漫畫展。三十八年後的1983年，這次由四川省美協主辦的八人漫畫展，其展出作品一共六十幅。無論是諷刺、歌頌、幽默……都使觀眾面對“漫畫”，這開放在美術園地的刺玫瑰，在歡悅、笑樂中得到藝術的享受和啟迪。八位漫畫家中有報紙雜志編輯、教授、戰士、工程師、教育工作者等。在省內成都、重慶、自貢、綿陽、樂山等地巡回展出，也是粉碎“四人幫”後，漫畫複蘇，反響強烈、探受歡迎的一次漫畫展。

正是由於尤路對漫畫豐富的理論知識、審美情趣的深刻見解，所以他的每一幅漫畫作品，都在“幽默”、“奇趣”上體現“靈魂”，取信讀者，並與社會同步同行同志同樂。而且亡命地開掘他自己豐富的生活積累和智慧才能，充分發揮藝術的想象力，運用與眾不同的獨創性，巧妙處理，最佳狀態地表現出漫畫的社會功能。誠如一生運用雜文作為“投搶”與“匕首”的魯迅先生說過：“諷刺畫本可以針砭社會的痼疾。現在施針砭的人的眼光，在一方尺大的紙片上尚且看不分明，怎能指出確當的方向，引導社會呢？”《隨感錄四十六》），他認為在這裏，魯迅顯然是針對具體作品而言，實際上揭示出漫畫創作的一個重大問題，即漫畫在生活社會中是幹什麼的，功能作用是什麼？魯迅反對把諷刺畫（即漫畫）“變為人身攻擊的武具；反對那種“攻擊新文藝、新思想”的諷刺畫；而主張諷刺畫要“針砭社會的痼疾”，“指出確當的方向，引導社會”。

何為“針砭”？“針”，針炙可以對准穴位治病也；“痼疾”嗎？”經久難治之疾病。在魯迅看來，漫畫就應當像針灸那樣，對准社會之“穴位”治社會之病，特別治社會頑固久治不愈之“病”，漫畫揭露和諷刺社會的各種弊病，即使對“敵人”，也是諷刺，揭露，目的是喚起人們對假惡醜的“痛絕”，褒揚真善美，推動社會的進步。細讀魯迅所寫的《隨感錄》二十多篇，抨擊社會種種黑暗現象，以及揭露中國封建社會“吃人”本質的小說《狂人日記》等，都是“針砭社會時弊之痼疾”的深層含意。

歲月滄桑，在本世紀末，即將進入二十一紀的中國，今天的黨中央總書記，1995年在中紀委三次會上嚴正指出：“從揭露出的問題看，腐敗現象是嚴重的，必須下決心加以解決。”當今中國大陸“權”、“錢”交易是“腐敗”現象最為突出的一種表現形式，作為“針灸”的漫畫家，應該積極投身於這場“腐敗”與“反腐敗”的較量中，發揮“驚世、醒世、警世”的作用。尤路極為推崇贊嘗，並身體力行地把握漫畫的內核。當前，我國的“民主”社會空氣逐漸濃鬱，正因為漫畫的這種針砭作用，總書記的召喚，對魯迅對漫畫創作的精深見解：“漫畫的第一件要事是誠實，要確切地顯示事件或人物的姿態，也就是精神。”“當然也可以不假思索，一揮而就的，但因為發芽於誠實的心，所以結果也不會僅是嬉皮笑臉。”既要“誠實”，又要“誇張”，二者的辯證協調，便是潤貼心靈的雅、趣並重的漫畫“維生素”。

對於尤路本身的漫畫，我國著名漫畫家、美術評論家畢克官先生在《漫談七屆全國美展的漫畫》

一文中熱情評價：“尤路的《公用過道》，論題材不算新，過路碰到石塊，繞道走的畫看過不少，但這位作者有突破，蛛網比石頭更易清除，但伸指之勞也不願做，寧可彎腰爬行。它的深刻在於，不僅批評了人們的自私，還針砭了不正的世風，這就是明證。還有就是著名書法篆刻家也是漫畫家的毛錫雄先生說：“羅中立的漫畫《父親》，被稱為新時期代表作，那末，我認為尤路的漫畫“公用過道”，可譽為新時期的漫畫代表作，是不過分的。”

  尤路（樊敬奎）夫人杨希整理的部份資料:

 漫话尤路

  尤路，本名樊敬奎。中国美协会员，重庆漫画学会名誉会长。尤路一生酷爱绘画，尤对漫画情有独钟，在漫坛耕耘长达五十年之久。尤路的一生是漫画的一生。

尤路从五十年代起，开始在国内各种报刊杂志上发表漫画作品，至今已发表作品达千余件。其中，不少优秀作品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和推崇。尤路代表作《公用过道》（全国七届美展获奖作品）更是受到专家及同行的好评。尤路作品在各级展览和大赛中获奖无数。

尤路长篇连载作品有《小乐天》（原载《红岩少年报》），《冒先生外传》（原载《现代工人报》）、《巴仔》（原载《重庆广播电视报》），《老巴和阿蛮》（原载《生意人》杂志。

最近创作的《抗日漫画系列组画》（发表在《重庆广播电视报》）。抗日漫画，这不是一般的创作。2014年3月尤路不幸患上癌症（全身转移性骨癌），四家权威大医院一致宣布不治。在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9周年的时刻。出于对日寇侵华的血腥仇恨、出于对数万万死难同胞的深切悼念、出于爱国心，尤路在忍着病危剧痛的情况下，奋笔疾书，以超乎常人的惊人毅力，创作了这套抗日组画。这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，可称是绝唱，此举感动了报社编辑和全体画友。这套组画另外的一个艺术史料价值，它弥补了中国抗日漫画的空白，功在千秋。

近年来，尤路先生在水墨漫画创作方面也有一定建树。代表作有《无题》（入选《重庆美术60年》展览，并被收藏）、《新版“鹤立鸡群”》、《不是马戏》等。社会各界朋友对先生的各种评介文章不少，其中最有代表性的香港《华人英才》杂志赞誉尤路为“德艺双馨、显赫画坛”。

画漫画很难，它和其他画种不同。漫画是一门临界艺术。它是美术、文学、哲学、喜剧、相声小品的综合体。漫画还需要幽默天赋，而幽默感是无法培养的。正因如此，我国真正称得上有成就的漫画大家，可说是凤毛麟角。河南郑州大学曾试办了一期“漫画大专班”。结果收效甚微。漫画家（不是指动漫）是无法从学校培养的。

尤路是中国美协会员，另外还有不少头衔和光环（见《画家简介》）。但他从不在他人或公众场合炫耀自己的成就。

先生性格内向，为人谦虚低调。在画界有极佳的口碑。有人称他为“纯正的”、“真正的艺术家”。只知道默默地耕耘，不为名，不为利，就连加入中国美协一事，也是妻子为他代办的。

尤路晚年转向水墨画创作，尤其在动物画方面有相当造诣，可惜因身体原因无法为继，甚为遗憾。

尤路漫画艺术的特点：

1、题材广泛，无论是生活感受、古今中外，国际国内均有涉及、这与作者的知识面有关。

2、构思巧妙，幽默感强----这是漫画的生命。图解式的描绘事物不是漫画。另外，抓住事物的本质，立意含蓄、深刻、对所批判或讽刺的对象往往刻画得入木三分，作品耐人寻味。

3、绘画基本功扎实，造型能力极强。出现在尤路笔下的人和物（尤其是动物）都栩栩如生，呼之欲出。在写实和变形夸张两者都能应用自如。

4、尤路善于把西画技巧和传统水墨有机结合，塑造出形神兼备，具有观赏价值的作品。